【陆于】便销得沧桑（七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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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一民x范宝华
王一民x张海峰
卢运启老爷子人老心不老，对于时局他明白的透彻，然而自己也在时局之内无力回天。
“令郎的过世，我很抱歉。”王一民不知该用什么言语来诉说，眼前的卢运启让他记起自己家里也曾有一位老人，但二人是万万不可相提并论的，卢运启的进步和抗争，让无数藏在阴暗角落的迂腐者自惭形秽。
“无论什么时候，一个人做什么永远比他说什么要重要，一个人做成了什么，远远比他承诺了些什么要重要，而你让我看到了希望。”卢运启背着手站在王一民面前，看起来如不老松一般坚韧，即使刚刚遭受了暴雨狂风。“我希望你能早日和影秋成亲，并且迅速离开这里，也算是终生有托。”
“感谢您的赏识，但我心有所属。”王一民利落的拒绝了这门本就是乱点鸳鸯的婚事。“带你们离开危险区域，是我的职责，但我对于影秋真的没有别的感情。”
“我知道你是个优秀的后生，影秋她.....”卢老爷子有些说不下去，“她自小是个有主意的人，可婚事非同儿戏，我不希望她后悔。”
“您能这样开明，是影秋的福气。”
“其实，你本不用来劝我，我心里自有打算。”卢老爷子拍了拍王一民的肩膀，“小原他来找过我，要求我在三天之内成为商会会长，威逼利诱什么坏事都做绝了，可我不打算走，这个差事我接了。”
“您要考虑清楚，您留下来，风险太大！”王一民声音有些颤抖，他有预感卢老爷子将要做的事情，绝不简单。
“不用担心我，这里总要有人来守着。”
二人分别不久，卢家就遣散了全部佣人。
王一民坐在病床前，支着脑袋，仔仔细细的看着张海峰。
“行了，我有什么好看的。”床上地人没有睁眼睛，先开了口。
“你，没睡啊。”被人发现的小心思，微微跳动了一下。
“你这么大个人在旁边，我要是还没发现，不就白白训练了这么久。”
“我打扰到你了？”
“没有，我也刚好想问问你那边的情况，需要我去帮忙吗？”
“你现在把身体养好就是帮了我最大的忙了。”王一民直起身子，帮张海峰揉捏起手臂，“这几天人员撤退的很迅速，还有两天就能把他们护送至解放区了。”这报喜不报忧的习惯也不知道源于谁，危险临近还要强作镇定，王一民不想打搅此刻的美满，满脸笑意地畅想着撤退后的日子。
王一民还以为他把感情瞒得很好，可是早在白山馆里，范宝华给他捅了个底儿掉。
“王一民说你对他很重要，他喜欢的人是你。”这句话在张海峰心里久久回响，即使他那天不知道传话的人是谁，可还是要感谢他。
张海峰主动的坐起来，躺在枕头上，“如果明天刚好下雪，那你要请我吃饭。”
王一民先是愣了一下，随后赶忙回答道，“没问题，我答应你。”
如果说有遗憾的话，那就是不应该许诺做不到的事情。可王一民想要留个念想，留个和世界告别的念想，所以他答应了张海峰，可他说完就后悔了，注定是要食言，就不应该再给他希望啊。
他踏出了病房，对着王成栋说“我给他打了一针，记得把他安然无恙的送出去。”
王成栋看了看表，“你放心，明天这个时候，他就在火车上了。”
次日卢太太和家人去东树林等待，卢运启前去炸厂。北方加工厂内，卢运启带人安装炸药，接管工厂的日本兵发现了卢运启等人，开始射击，带领的队员们也开始还击。不一会儿小原接到线报，带人赶来增援，双方接火。
卢运启引爆了厂房，大面积的爆炸影响了敌人的进攻，他跑向卡车，而不远处的两枪射在卢运启后背上，他还是倒下了。
背后是熊熊燃烧的厂房，倒下去的地方是属于自己的土地，卢运启感到很满意，他没有丢失这赤子之心，看到了远方的阳光，也看到了妻子女儿逃离这里的背影，贯穿的枪口里有鲜血涌出，泼洒在黄土上，卢运启只留下了最后一句话，“要平安啊。”
另一边，王一民在医院里救出了被羁押的卢影秋，送他们离开，并且自己留下来负责拖延敌人的追击，因为秦德利穷追不舍，他还是被捕了。
面对这种情况他早已预见到，在半月前他就秘密的让身边的工作人员开始转移，整组留下的，就只有他自己。
“又见面了。”秦德利把烧红的烙铁放在刑架上。“何苦呢？都这样子了，还不打算交代吗？”
王一民被吊在架子上，眼睛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神采奕奕，“你们这招，对我根本没有用。”
“是个硬骨头。”秦德利把盐混入水中，泼向满身伤口的王一民。
盐水侵入到溃烂的皮肤，钻心的疼痛从四肢一直到神经，王一民紧咬牙关，上半身颤抖着抵抗疼痛，冷汗从背部钻出来，他摇了摇头，“呵，我不会说的。”
秦德利摘下手套，把他贴在额头上的刘海抓起，又拍拍他的脸，“很好，我看你还挺多久。”
一伙人闯进范宝华的商铺，咚咚咚地上楼梯的声音让周围邻居纷纷紧闭大门，生怕自己也惹上麻烦。
“茶房！”
“诶，老爷您说。”茶房白白净净一小伙子，他也看见楼下那一队兵丁了。
“一会我要是被带走了，你就赶快逃，给牛司令打电话，他是我兄弟，让他务必把我捞出来。”范宝华跟交代后事一样严肃的说着。
“好的好的。”小伙子赶紧记下来电话，跑向后门的位置。
茶房刚跑走，商铺的门一下子就被踹开了，领头的人举起手里的枪，指了指窝在门边地范宝华，“把他带回去！”
范宝华被套着黑布，仍上了车，大脑飞快地运转，没跑了就是王一民出事了。
“诶，长官我是合法生意人，您这阵势这是要毙了我啊。”范宝华站在屋子里惊恐的问道。
“坐。”警察局的人守在外面，徐行良抱着杯茶，缓缓地坐下，“上次白山馆里没见到面，我还在想是哪位战友？”
“哦，哦这事儿啊。”范宝华话锋一转，“上次是我好奇，就进去看了看，说是您战友，我纯属是为了行个方便。”
“这样，那这里关着的人，也应该也很熟吧。”徐行良努努嘴，“这可是你之前负责盯梢地人，他现在出了问题，你也逃不了干系。”
“不是，我看管他也纯属是为了任务，我们私下没有任何交流，您这么说就是怀疑我通敌啊。”
“你别来这套，如果他不交代出来，你们俩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。”徐行良把杯子砸在范宝华面前，一只手发狠地捏在他肩膀上，“我告诉你，他必须把卢家人的去向给我吐出来。”
王一民背对着牢房的门口，听着脚步声，辨别出了进来的人，“男人间有些事是可说的，有些事是不可说的。”
“你知道我要来问你什么事情吗？”范宝华把带来的衣服盖在他身上，一道伤口还未结痂就又覆上另一道伤口。“你越来越不愿意说话，越来越沉稳，越来越心平气和。”
王一民拖着身体，移到了一边。“不好意思，还是把你卷进来了，他们....没有为难你吧。”
“你，你先别担心我，来的时候我打点好了。”范宝华蹲下，平视着他。“我知道你做了些什么，我不会说的，但是这次，为了你自己想想，好好一条命折在这里真的没必要。”
“他们让你来劝我的吗？”王一民还是那波澜不惊的微笑，此时此地只会让范宝华更想打他。
“你只要说出来，告诉他们卢家人的去向。”
“好了，”王一民打断他的话，“我不会说的。”
“如果我一离开，你就只能死。”范宝华威胁的语气越来越重，眼里就要冒火一般盯着王一民。
“可这又有什么呢？人生几十年，去日苦多。”
“我不愿意杀你，你愿意跟我回去吗？”范宝华是真真的想救他，看着他这几天在牢狱中受到的皮外伤，已是触目惊心，说不定以后还会遭到什么样的酷刑。“你不是铁打的，你没必要白白付出着一切。”
“我有我要做的事情。”
“什么事？比性命还重要吗？”范宝华觉得的票子很重要，但生命一定是比金钱还重要，有命挣钱还要有命花钱才是。
“你....不懂。”王一民抬起头也是费了些力气。
“只要你肯交代，我能带你出去，在把你送走，然后.....”范宝华用手比划着，想做最后的争取，到了最后自己都觉得自己像小丑一样可怜。
“多说无益，你走吧。”王一民疲劳的把脸转向一边，不再看他。
二人是无论如何也说不通对方的，范宝华也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洗脑的本事。
“是，我不了解你，可我想让你活着，有错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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